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代表,京剧已经有222年的历史了。它是集地方戏曲精华之大成的剧种。1790年,徽班进京为乾隆庆祝八十岁寿诞,人们通常将此看作京剧史的开端。
我最早接触京剧是上小学的时候。后来也接受过声乐训练,但是对京剧有深刻理解还是在正式转行做男旦之后。记得有次和朋友去唱歌,他们建议我听一些京剧,因为京剧对唱腔和气息训练要求更高。
我从2004年开始专业从事男旦表演。清乾隆时期,囿于封建社会环境的影响,不允许女性登台唱戏,于是就有了男旦(男扮女装、男唱女腔)的出现。禁令后来被废除,女性甚至可以在舞台上反串男性,“乾旦坤生”也随之出现了。
刚入行的时候,我主要扮演老生(老年男性)。有次在表演后台一位老师说我的扮相很适合旦角,声音和气质又贴近程派,鼓励我去尝试。虽然付出了很多辛苦,但这些努力都是值得的。
我认为男旦是一门艺术,因为你在扮演完全相反的性别。当坤旦(女性扮演女性)表演时,他们是本色演出, 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流露。而男旦要靠自我的观察与理解,通过男人的视角去诠释“他”眼中最美的女人,一颦一笑都是二度创作,是一门真正内涵丰富的艺术。
也正因此,我对周围环境的变化也相对敏锐。
生活里我会特别留心观察女性的行立坐卧、举手投足,不断积累创作素材。比如有次在地铁上,女孩因为男友阻止而没买到心仪的东西,使用了撒娇、嗔怒、受委屈等等各种方法来试图说服他。我当时想:这些行为动作怎样能够用到男旦角色的表演中?
我认为梅兰芳先生是对京剧表演贡献最大的人之一。他认为过去的女性角色扮相不够美,于是参照敦煌飞天,对扮相与服饰进行了革新,比如将发帘由“大开门”改作“七小弯儿”,还比照佛像对一些身段与手势进行了改良。
一切艺术形式都在变化,今天的京剧和过去也有很大不同。除了服装和表演风格,京剧最大的革新之一就是“文革”时期“样板戏”的诞生。后来流传甚广的戏歌也是由当年的样板戏衍生而来。
在梅兰芳的时代,京剧是唯一的,其他的大众娱乐方式很难取代它的光环。
今天,我们生活在一个快餐文化的高速社会中。在同一天、同一个时间都可能有上百个不同的演出供观众挑选。退一步说,这几百个演出我都不选,外出聚餐、在家上网、看电视剧,选择多的是。互联网把整个时代都改变了——我觉得这既可怕又了不起。
现在的京剧更多地是被当做一个符号,一个被束之高阁的小众文化。只有被大众审美所承认、被融进更多人的血液中时,京剧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尊重、延续与发展。我认为人们对京剧的兴趣与理解,才是决定这门艺术生命长度的关键所在。
2012年8月于杨梅竹斜街